沈年璟被盯得有点心虚。
他放下手，轻咳了一声，“饺子快凉了。”说完低头狂吃，头都要埋到碗里。
苏知檐欣赏了一会“鸵鸟埋沙”，倒了杯果汁推到他面前，“别噎着。”
沈年璟：“……谢、谢谢。”
苏知檐摇头长叹一口气，“你一点都不会撒谎。”
沈年璟动作顿住。
“多亏你学了数学，要是去学表演，白瞎你这一张好脸。”
沈年璟抬头，眸光闪烁，“你是觉得我帅吗？”
苏知檐看傻子的一样的目光看着他，平静道，“我是觉得你傻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沈年璟低下头，沉默，又不服气道，“傻人有傻福，我的福气在后头！”
“而且你之前还说我不去演戏是内鱼的一大遗憾，现在怎么能变卦呢。”
苏知檐笑出声，“你连气话都听不出来吗？”
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会儿。
房间忽然变得很安静，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。
苏知檐蹙眉，有些懊恼。
他不该提这件事的。
沈年璟哂笑一下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，然后左手撑着脸看着苏知檐，端详了他好一会儿。
他眼眸狭长，是很标准的凤眼，目光明亮，带着少年的锐气。
苏知檐被那双眼睛看着，只觉得眼神很深邃，还有点莫名的温柔，而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。
他忽然有种预感，沈年璟可能要把之前事情的解释告诉他了。
他手掌微曲，有些紧张。
“那你现在生气吗？”沈年璟突然这么一问。
“？”苏知檐疑惑，“我现在为什么要生气？”
“因为你一会可能会生气。”沈年璟语气笃定，紧接着抿嘴，“我在思考要不要先去厨房拿个锅盖。”
苏知檐：“……”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话。
“苏知檐。”沈年璟又叫了下他的名字，双手放到膝盖上，正视他。
苏知檐心里一紧，下意识坐好，两个人面对面，背都挺得很直，坐姿端正，活像大厂面试。
“其实我也做过梦。”沈年璟道。
苏知檐瞳孔一缩，“……什么？”
什么梦？和他一样吗？
那……他还是在下面吗？
苏知檐忽然感觉脸上烧起来，从脖颈一下红到耳后。
沈年璟“唔”了一声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他做好心理准备开了个头，还没说几句呢苏知檐怎么上头了？
难道空气里含有酒精？
不对，那最先上头的应该是他。
“没事……我去拿个冰淇淋。”苏知檐火速起身逃到厨房门口。
借助冰箱的遮挡，苏知檐狠狠闭了闭眼。
自己的道歉对象原来做着和自己同样的梦而且瞒得好好的。
靠！还有什么比这更社死的吗！
他今天就不该过来！
脸还是很热，苏知檐揉揉脸，双手拿起冰淇淋。
他余光瞟向餐厅，沈年璟垂着头，并没有往他这边看。
“咳。”他鼓起勇气，大声问，“你要吃吗？”
“不用——”餐桌上传来拉长的声音，语调上扬，很有邀功的嫌疑，“本来就是给你买的。”
苏知檐：“……”
靠！
零度以下的冰淇淋突然和烫手山芋一样……
他吸了两口的冰箱的冷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一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，而且还很浪费电。
“……”他麻木地关上冰箱门，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份“体面”。
没关系。
他安慰自己。
和沈年璟这样不符合常理的非正常人在一起，应该学得脸皮厚一点。
不然以后估计处处都是火焰山！
他深吸一口气，拆开冰淇淋包装狠狠咬了一大口。
“！”好吃。
苏知檐有些坐立不安。
他小口小口啃着冰淇淋, 偶尔抬眸看一眼沈年璟。
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？
他到底有没有做过和他一样的梦……
苏知檐细细想来。
沈年璟并没有像他那样每天做梦，也并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认出自己，那他做的梦和他一样的可能性并不大。
他真的有做梦吗？
苏知檐心想，这狗东西不会在戏弄他吧。
沈年璟从一开始是听到他的名字才一副“认识”他的样子, 倘若沈年璟真的做梦, 那梦里顶多提到过他的名字, 以及那天在商场遇到的“夏时”。
苏知檐舔了下冰淇淋, 嘶了一声, 觉得有点冰牙。
他舌尖轻轻抵了下牙齿。
沈年璟眼睫一眨，觉得自己呼吸有点急促。
他不露声色挪开眼神。
刚刚脑子一冲动就在苏知檐的追问下说出口了，但仔细一想其实他完全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知檐的必要。
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个似是而非的梦，何必要在苏知檐面前提起徒增烦恼呢？
苏知檐刚刚才突破心理防线给他解释误会，现在再给他说这件事情无疑再增枷锁。
可是他已经一副要说的架势了……
沈年璟恨不得仰天长叹, 在这样沉默下去不是办法, 有没有谁能从天而降来救救他！